菁英媽媽想上班

大家想到全職媽媽,第一個印象是什麼?那如果是上層階級的媽媽,大家的感想是什麼?

之前在讀『我是一個媽媽,我需要柏金包!』跟『上流教養』時,在書中作者都有提到一個有趣的群體。有一群全職媽媽,家境富裕,可能有很多幫手,有司機保母家教管家等,然後他們的生活總是圍繞著小孩的行程,並且高度參與子女的學校活動。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作者在提到這群媽媽時,都有一種隱隱的戲謔之感,彷彿他們的生活都是圍繞著小孩與家庭,並且對他們的生活型態半是欽羨半是可惜。

欽羨的地方在於這些媽媽相較於有全職工作的媽媽,有較多的時間餘裕可以投入子女教養。可惜地方在於,這些媽媽頂著良好學經歷,用他們從常春藤拿到的MBA 去參與小孩學校的志工媽媽或是董事會,或是那著博士學位高度參與社區志工。

但是這本書的作者卻用了12年的訪談追蹤,深入了解這個群體背後的故事。

作者深入探索,這群擁有高學歷以及曾經在職場叱詫風雲的女性,為什麼最終退出職場,進入家庭。而這本書更專注於中高階層,因為在這個階層的女性,比其他階層的女性更有選擇權,究竟是要在職場待下來,或是回歸家庭。而在家庭一陣子後,隨著孩子長大了,這些媽媽們是否會夾帶著之前累積的強大資源會到職場?而會用哪一種方式回到職場?

離開職場?

這些擁有高學歷的女性,會有不同的理由離開職場。會有人說,這些階層女性還有離開的選擇權,是因為他們的另外一半讓他們沒有經濟壓力,無後顧之憂,可以輕易離職。但是經過訪談後發現,很多離職的原因都來自於外在的推力,而非100%自願。

外在的推力是職場強度過高,沒有彈性讓媽媽可以兼顧家庭與工作。女性菁英之所以選擇離開職場,是因為菁英職業結構與強度都不利於女性發展。高工時的職場文化以及同為菁英階層的丈夫基本上不能分擔家務 ; 這兩個因素加起來產生了高強度的壓力兩端束縛,使得女性無法同時兼顧工作和養育子女。退出職場,返回家庭於是成為菁英女性解決工作與家庭衝突的方式。

而內在的拉力,則是推出職場,專心培育子女、照顧家裡則是一個理性的選擇策略。因為他們所處的階級認為全職照顧是家庭之內階級傳承的與地位維持的重要手段。

很多的受訪談者,其實早在退出職場前,就擁有很好的職涯,只可惜那些強調高度競爭的工作環境裡,很多都需要付出超長工時跟全心全力得付出。在女性選擇要不要離開職場的或是暫時退出職場的決定時,深受工作條件的直接影響。如果是某個高壓並且要求高工時的工作,這種工作文化不利於彈性工作,並且懲罰想要尋求彈性上班的女性。

長工時和母職基本上是無法兼容的。

不論起因為何,但是對與中上階級的家庭來說,因為家人也在競爭相當激烈的高階行業工作,由女方退出職場,是在不犧牲家庭生活的狀態下,盡可能擴大養家者收入的方式,其實是一個相對理性的策略。但是是以犧牲太太的前途做為代價,推進丈夫的職業生涯。

回歸家裡

而這些頂著高學歷與專業退出職場的女性,回到家庭,並不是當回我一般認知的家庭主婦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他們最重要是『作為母親的角色』。他們重心放在小孩課業、教養、家庭規劃等。通常他們一回到家中,就會進一步強化母親一職。

他們大量投入密集母職,掌握子女教養,並且發展出與之相環繞的社區志願工作,而這兩者的目標都為了增加孩子的社會與教育資本。這些細節,在『上流教養』中描述的淋漓盡致,從什麼時候要去要開始上足球課,什麼時候要開始請家教,什麼時候要去取得某種證照證書,什麼時候要藉由參與學校志工並跟學校保持良好關係。這些媽媽們用超高強的企業管理技巧,進一步深化的管理家裡的大小事。

但是,女性對於子女未來生涯發展的投入日益增加,卻讓他們自己的職業生涯按下暫停鍵。

但是回到家中,也不是都是令人感到負面的。對這些待過高強度職場的媽媽們而言,待在家裡最令人愉悅的一面,就是有時間已更悠閒的步調呼吸,放慢節奏過日子。較為緩慢的步調,讓女性充分體認到為人母內心的滿足感。因為階級地位,讓家務特權成為可能。沒有繁重的家務,這些家務可以外包,他們可以放夠多的心力在母職與社區參與之中,並感覺到意義與愉快。而這種可以由自己掌握時間的感覺,也讓一部分的媽媽對於回到職場感到卻步。

而比較有趣的一點是,相較於西方主義的菁英媽媽,台灣的全職媽媽在單一制式的教育環境中,可能比較難有發揮使力的空間。因為台灣體制相較於國外體制,大部分都還是會放在智育的成績下,而這很大一部分都還是外包給家教或是補習班。但是這種情形也在台灣算常見。延伸閱讀拚教養:全球化、親職焦慮與不平等童年

下一步?回歸職場?

作者一路十幾年的訪談追蹤,也發現,隨著小孩漸漸長大,那些原本在職場中擁有一席之地的媽媽,內心也會開始思考自己的定位。例如我是誰?我喜歡什麼?在為家庭付出長達十幾年的心力後,在人生的下半輩子我將以什麼姿態活著?

這些媽媽無論是有沒有出於經濟壓力,有一大部分都是還是想要在職場上大展身手。作者提到很有趣的一點是,當重啟職涯時,選擇回到原本的產業工作都不是第一優先選擇,畢竟就是那裡的高壓與長工時讓媽媽從工作場域中退下來。這些女性會重新思考職涯,重新跟過去志工的經驗結合。他們有時候會積極探索自我與職業,並且去進修並取的文憑。

這時候,名稱與薪水已經不是優先選項了。他們選工作的選擇,很大程度取決於他們選擇不做哪些工作。第一種是在他們之前的職業裡面擔任自由工作者或是顧問。第二種是從事先前職業領域之外的大量臨時工作。他們擁抱零工經濟。

這些職涯重啟,並不是一段單一事件,而是一段漫長、斷斷續續及猶豫的漫長過程。他們可能在產業間來回擺盪,嘗試尋找自我、家庭、職涯的新平衡點。而這並不是一段簡單的過程。

他們能夠重新重返工作崗位,或許很大的程度上不僅來自於他們享有的權勢,也在於他們願意重新開始並重塑職涯

作者提到,如果相比較之下,男性的職業軌跡往往是一條線,而女性工作軌道往往因為照顧需求而充滿挫折,沒有遵循一步接著一步的模式。而研究發現,女性從一開始工作到到三十幾歲前,薪水條件都跟男生相似,但是男女之間的收入在工作生涯的前幾十年,隨著女性成為人母之後,明顯擴大。延伸閱讀『未竟之業

這本書提到的東西對很多人來說,可能會是一種無病呻吟(?),畢竟對其他有經濟壓力的媽媽而言,退出職場根本不是一個選項,也因此,很少人會去探究這些他們所有天之驕女背後的故事。這本書其實提供了一種另外一種思考方式,為什麼這些現象是一個群體現象?而是什麼樣的職場或是社會氛圍形塑了這一群人,我們是不是可以從裡面得到一些其他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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